產業(yè)板塊
地質老兵話當年——陜西嵐皋、紫陽找礦記
那是1970年春天,毛主席發(fā)出“備戰(zhàn)備荒為人民”的號召,我所在的區(qū)域地質調查隊與普查隊合并為陜西十三地質隊,我工作的六連(相當分隊)下設三個班,班下面設小組,連長唐世濟,擔負嵐皋——紫陽一帶找鐵礦的任務。當時沒有公路,我們是乘木船沿漢江到紫陽洞河鎮(zhèn),又從洞河步行翻山到嵐皋官元鎮(zhèn)。由于交通閉塞,人民生活艱苦,食用油是黃色固體的漆臘(漆樹籽榨的油),豬的主食以豬草野菜為主,長的多是又瘦有小。人口販子猖獗,經常聽到有青年婦女被拐跑的事。我和同事楊天喜在紫陽斑鳩關西邊見過一戶赤貧人家。那天突降鵝毛大雪,我們就到路邊一茅草屋內避雪,進門后的景象讓我們驚呆了:屋內四個人,三個男孩年齡大約在6歲到12歲之間,一絲不掛地圍在火堆旁,見我們進來便離開火堆;母親三十多歲,穿一身單衣臟兮兮的。床上是稻草鋪,只有一個爛網套,舉目望去家徒四壁、一貧如洗。我們怕凍壞孩子,很快走了出去。
4-5月,三班副班長馬步民派倪其君、謝國定和我組成官元三尖山航磁異常檢查組,協(xié)作單位是陜西第二物探隊。二物張瑞安和劉民忠不怕山高林密,與我們聯(lián)合作戰(zhàn),終于在跑到第九條磁法路線時發(fā)現(xiàn)了鈦磁鐵礦,后經工作具一定規(guī)模。喜訊傳到西安和北京。6月,地質科學院派侯鵬飛等數人來官元協(xié)助工作。當時工作條件艱苦,運輸全靠人挑肩扛。一次連續(xù)下雨,小組在官元馬鹿池斷糧了,要到“礦區(qū)”去背糧。面對齊腰深的洪水,大學畢業(yè)生劉民忠挺身而出,他長得身高體壯,水性又好,先用冷水冰一下身子,手柱木棍過河了,走到河中間,木棍立不住,腳也站不穩(wěn),在這危急關頭,河對面老鄉(xiāng)拿來一個粗大的竹竿,把他拖了過去。
10月,為擴大找礦遠景,三班派出一外圍找礦小組,范圍由嵐皋官元到紫陽毛壩關。由于面積大,時間緊,工作采用“打游擊”的方法,不帶行李和炊事員,走到哪里,吃住到哪里。當年地礦局下文件,號召“在山上就地鬧革命,過革命化的春節(jié)”。我們常常冒雪到溝里找礦。12月的一天,我和白京兆從紫陽小河公社完小到高橋某地,需步行百余里,天朦朦亮我倆就出發(fā)了。上午十點鐘來到一戶老鄉(xiāng)家,正是吃早飯的時候,吃的是苞谷糊湯加酸菜,糊湯稀的用筷子一挑一滴滴的往下滴。白天只有這一頓飯了,我狠勁吃了三碗半,白京兆因感冒反胃吃不下,勉強吃了一碗。下午約5點鐘到了小河溝腦,白京兆此時已筋疲力盡走不動了,他說:“我實在沒勁了,要在此住宿。”說罷就躺在了地上。我就開導說:“往回走五十余里才有人煙,往前走二十里到家,這山頂晚上冰天雪地會凍死人的,還有野獸出沒。”我給他找了一根木棍當拐杖,走一陣,歇一歇,到晚上十點多終于摸黑到了會合地點。
年底我們來到紫陽高橋鎮(zhèn)(區(qū)),當地形勢起了變化,襄渝鐵路紫陽至毛壩段正在施工,鐵道兵某團成立了找煤小分隊,當時是“全國學習解放軍”,我所在三班又派出一找煤(石炭)小組,組長是工人李家勝。我身負找煤任務,但心里沒忘找鐵礦的工作。1971年春節(jié)前夕,分隊通知盡快收隊。最后一個工作日,找煤小組上午完成石炭礦點的檢查任務后,就順著鐵佛這條河流南行,在距山頂約5公里處發(fā)現(xiàn)了鈦磁鐵礦的滾石。經試驗磁性很強,我興奮不已,不知不覺走到了距山頂約3華里的一戶人家下邊,坡陡路滑爬不上去了,這才發(fā)現(xiàn)已到了冰雪世界。山頭和山坡都是白雪皚皚,時間已是下午5點,回鐵佛公社住地還要摸黑,無奈在此取了鐵礦滾石作樣品帶回。1971年3月,鐵礦石品位分析結果比官元礦好,分隊決定大干快上,我領著張興中、劉東等十多個人來到了原采樣點,很快找到了鐵礦露頭。以后楊應章負責對該礦進行了評價,又在其外圍附近發(fā)現(xiàn)了桃園、寶金寨等二處鈦磁鐵礦礦床。
改革開放三十年過去了,現(xiàn)在個人、集體均可參與勘探開采礦山。如今陜西某公司已獲得了嵐皋官元三尖山以西及紫陽高橋鐵佛等二處鐵礦的勘察權,第一個民間出資的鉆探隊已開進了大巴山,地形測量用的紅白兩色旗幟在高橋鎮(zhèn)南的山頂上迎風飄揚。對該礦來說,它既是中型鐵礦床又是大型鈦礦床。鈦磁鐵礦床的勘探與開發(fā)必將會造福當地人民。我1956年畢業(yè)于武漢地質學校,學生時代流行的口號是:“在我們走過的地方將會出現(xiàn)新的礦山和工廠。”這個美好的愿望在我國改革開放的大環(huán)境下,正在一步步變?yōu)楝F(xiàn)實。